北人鬼

碎碎念

你吃下了一整个宇宙

姜桃不限:

宇宙飞船今日抵达 镜面篇


BGM:  你吃下了一整个宇宙 / It's Alright




第一次去看医生时其实已经很迟了。


张颜齐很久之后都还记得,那天下午三点半的医院人不多,分诊台护士把他分去了神经科,因为他说我老失眠。结果看神经科的途中,穿白大褂的医生像颗电灯泡,走在前面引领着把他送去了精神科。


乍听起来像,实际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做压力测试时还心不在焉看多了两眼窗外,绿色的树叶和踩在枝头的一只麻雀。看完继续低头勾勾画画,结果出来时坐在他面前的白大褂神情谨慎却又很淡然,指给他看,这是你的压力指数,别人正常是浅色区的,你有点特殊,你在这里。


目光上移,属于他的那个小圆点居然标去了最深色的区域,再出去一点点。


简单来说,他压力爆表了。


张颜齐坐车回学校的途中听见车厢里两个穿校服的女生叽叽喳喳,说好难啊这次月考又考砸了,我都快抑郁了。


没忍住,转过头对人家说:“那你要记得去看医生。”说完收获白眼两枚。


好难啊,张颜齐转回去默默叹气,我已经抑郁了。


 


那年他大四,学校老狗,毕业设计做得七七八八,还在帮姚琛当枪手写读书报告,因为姚琛上学期挂了一科,如今忙得脚不沾地,导师还凶,经常回宿舍已经凌晨两三点。


张颜齐从半年前就开始失眠,一开始以为是姚琛太晚回来吵得他神经衰弱,后来姚琛干脆把东西搬回宿舍做,张颜齐失去能指控的人,却发现自己还是睡不着。


不光睡不着,他情绪还特别波动,偶尔几次躺在床上数羊,才数到第一百只,突然就悲从中来,觉得睡不着也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难过了他就要流眼泪,早上起来变成肿眼泡,被姚琛嘲笑像楼下传达室嬢嬢养的金鱼。


姚琛这么说他就生气,生气就骂姚琛,骂完去上课,上着上着又开始愧疚,觉得自己不该把气撒在朋友身上,自己真是很糟糕。想多了又顺理成章变成难过,可教授夸他论文写得好,于是下一秒马上高兴。才走出办公室的门,天好像要下雨,没带伞,马上情绪再次低落。


社团活动也全部退了,因为什么也不想做,以前喜欢的东西莫名都变成了负累,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这一切终于在他的抑郁症诊断结果出来后得到了解释。


晚上听着姚琛在下铺讲梦话,没有主语地说你好狗啊。


张颜齐想没错,我真的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姚琛又继续讲,老秃驴,赶紧改我的二稿。


张颜齐也继续想,哦原来不是骂我,但我还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原来得情绪病是这样的一件事情。


他去药房买了一瓶成长快乐,然后把从医院开回来的药片全部搬运到倒空的成长快乐瓶子里。别人问起他就笑,说我还在成长,所以要快乐。


其实一点也不快乐,刚开始吃药的时候一吃就吐,反胃到喉咙都灼烧起来。连一日三餐都吃不了,人迅速消瘦下去。


朋友们攒的局子他再也没去过,大家都来问,说张哥怎么不继续发光发热哇?你可是我们的太阳能,你不来都没什么意思了。


还太阳能,张颜齐强撑着笑,心想老子都快到极夜了还啷个发光发热?


姚琛虽然忙,忙着改论文忙着骂导师忙着赚钱换新主板,但还是忙里偷闲,担心地踩在梯子探望上铺的好友,说张颜齐你是不是肠胃炎了安?你都快一礼拜没吃过什么东西了,我对保研没什么兴趣,你有事要跟我说晓得哇?


我不是肠胃炎,我可能要死了。


张颜齐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说是啊我肠胃炎,一定就是你传染给我的,你个哈批。


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们知道,也不想让世界知道,甚至是不想让我自己知道。


他在长夜里睁着眼,眼泪在枕巾泅出痛苦的痕迹。


 


毕业那天万里无云,张颜齐和爸爸拍了合照,也有另一对父母来学校接走了一堆行李。


前几日他们宿舍楼有人自杀了,在夜晚,悄无声息就跳了下去。万籁寂静的时候,连知道的人都不多几个。大家口口相传,听说是抑郁症,听说是重度抑郁症。又有人说,什么抑郁症,就是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矫情,演给谁看。


“他已经死了,你觉得他是想演给谁看?”张颜齐面无表情看着宿舍里讲话的人,对方看惯平日里他嘻嘻哈哈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赔不是,说张哥别认真啊就说着玩儿。


说着玩儿。


这难道会是世界带给我们的快乐吗。


 


搬出去一个人住后张颜齐把药停了。


其实也不算停,他还是会定时定点去医院开药,然后把旧的药倒掉,换上新的药。


但他不吃了。


吃药的真实痛苦不止是生理不适,更是心理不适。他的人生好像被永远捆在了这两粒小药片上面,这两粒掉在地上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的药片,却无时无刻不在压垮他的自由。吃了就没事,吃了就会好。那不吃呢?不吃我就会腐烂。


我的人生已经很难找到意义,我不想再失去自由。


 


新的生活轨迹有为张颜齐带来一点点新的变化。他每天起床都会很努力告诉自己,我很爱这个世界,我很爱我的生活。他也很努力去与周围人结交,连打招呼的挥手都要最用力去挥。


第一次割腕时好痛,但好像生理上的疼痛会分散掉一点精神上的折磨。为此张颜齐在比较清醒的时候还去研读过病态心理学,读不太懂,但读了心里也好受点。


最后一次割腕时换了把很锋利的刻刀,刀片很硬很厚,结果才划开表皮,电话突然响起来,爸爸打电话来问他自己最近生活费够不够,不够可以问家里要。


手腕突然变得剧痛起来。张颜齐说我很好,远亲不如近邻,当然不是说您,您怎么是远亲,您是我光辉伟岸的父亲,亲上加亲。反正就是我和邻居们都交上朋友了,工作也都好,开心每一天。


电话挂断他就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边哭边自言自语,说爸爸我快死了,我其实一点也不开心,我快撑不下去了。


小时候去幼儿园,张颜齐也总这么哭,爸爸就把他拎到脖子上,说你是张颜齐天大圣,这不是幼儿园,这是炼丹炉,你出来就能降妖除魔,拯救世界。


可是爸爸,齐天大圣也会得抑郁症吗?


 


从那以后张颜齐就把家里所有的刀具都扔了,开快递就用钥匙开,包装袋撕不开就用牙咬,有一次怎么也撕不开,他迫不得己还是要去买了剪刀。买剪刀时超市在搞厨具促销,面慈心善的阿姨给他打了好大的折扣,于是张颜齐还买了一套菜刀。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遗书写过好多封,无一例外都是希望我不在以后家人幸福生活,世界和平,楼下小猫最好有人喂。张颜齐很想去爱这个世界,但感觉世界好像并没有那么爱他。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在努力热爱生活,只有努力过,可能结束时才会不那么遗憾。


虽然遗憾也会走的。


 


遇见周震南那个晚上他特别早睡,睡到半夜被蚊子咬醒,醒来不知道几点,再就睡不着了。


心口沉甸甸的,头也很疼,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最难熬的时候。


张颜齐走下床,推开窗子,把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吹风,未了还凝神看最远处的一盏路灯。那盏路灯好像年久失修,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亮着。究竟是亮还是没在亮?他使劲往那边张望,觉得自己如果有双翅膀就好了。


有翅膀就可以从这样支离破碎的生活里飞走了吧?


其实没有也可以。他踮起脚尖,准备好。


“铛”“叮”“咚”的声音就在下一秒突然回响于空荡夜里。


 


如同记得第一次看医生时的医院,张颜齐也永远记得第一次与自己见面的周震南。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玻璃一样的少年,皮肤苍白,很小一个,脸是小小的,拿着琴的手也是小小的,感觉连灵魂也是小小的,在夜里静静伫立,像宇宙中最小的那颗星球。


“你干爪子诶?”说话声音也是小小的。


他实在太小了,张颜齐不想吓到他。


周震南把他劝下来了,严格来说不是劝,而是命令——“好了就下来嘛。”


于是张颜齐的出逃地球计划被迫再次搁浅。


缘分一线牵,虽然这次没能逃出去,但张颜齐和玻璃小孩成了好朋友。


姚琛在三人饭局上大放厥词,说周震南担心你是不是要从家里蹦极,差点帮你打急救电话。张颜齐听得心一惊,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孩感知好敏锐。他诞生荒谬想法,如果以后一直和周震南住在一起,自己的出逃地球计划恐怕难以完成。


 


说来奇怪,周震南看上去像个小雪人冷冰冰的,但灵魂特别滚烫。


张颜齐觉得他滚烫归滚烫,还是少点烟火气。于是像带小孩一样带他向左邻右里打招呼交朋友,还教他怎么样去喂猫猫才不会被挠。


周震南表示自己不需要这么多有的没的。张颜齐说你需要,来,这是在超市酸奶柜的促销阿姨罗阿姨,打招呼吧。


他们走得越来越近,其实张颜齐有点不习惯,自从宿舍生活结束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谁长时间接触那么久了。但周震南挺愿意和他相处,老约他去家里玩,也不玩什么特别的,听听音乐看看综艺,吃点不健康的外卖,熬点更不健康的夜。


周震南家有一块特别贵的地毯,据说是波斯进口,价格五位数打上。张颜齐觉得毛茸茸的质感特别好,有沙发不坐,就喜欢坐地毯。他们灵魂发生共鸣的第一个夜晚就共鸣在这张地毯上,张颜齐边听音乐边把眼泪流到上面,流到一半还想完了,周震南这张地毯贬值了,估计要从波斯贬回北京。


他把这个事情跟周震南讲,周震南满不在乎,“这有啥呀,你知道这间屋子里最值钱的是什么吗?”


张颜齐把目光投向头顶的水晶吊灯。


“看哪儿呢?看这儿!”周震南恨铁不成钢,一把掰过他脑袋,同他四目相对,“最值钱的东西在你面前。”


“哪儿?”


“这儿。”


“你?”


“我。”


 


张颜齐终于明白为什么周震南总是表现得不太热爱生活热爱世界了。


周震南最爱他自己。


可恶啊,有点羡慕。


 


得益于周震南有日没夜的颠倒作息,张颜齐被熬得狠了,反倒能睡上个好觉。


之前他都是打着哈欠回家,有次实在困过头,直接头一歪居然直接在周震南家里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意识回笼时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扒拉他手指,张颜齐睁眼,就看到周震南正小心翼翼地捏着把小刷子往自己手指上扫。


张颜齐问:“你干嘛?”


周震南头也不抬,“别动,甲油还没干呢。”


居然在给自己涂指甲油。张颜齐内心震撼,心想我堂堂八尺男儿,你怎么——咦是黑色,那还蛮朋克,好酷哦。


涂好后周震南命令他把手指全部张开:“你要像螃蟹走路一样。”


张颜齐乖乖照做,周震南又捏住他的手,看几眼,把嘴巴嘟起来,呼呼往上面吹风。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过去,他就看着周震南专心折腾他的手指。张颜齐觉得他很可爱,也觉得自己挺开心,但突然又在心头涌起很浓稠的悲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温馨又有趣的画面,自己竟最想放声大哭一场。


 


过了段时间又应该去医院复诊开药,这次医生明显有喜色,把诊断结果递给他,说有在按时服药吧,效果不错,再努努力,争取今年可以变成轻度。


“最近睡眠质量也提高了,对,注意力能集中。”张颜齐想了想,“我交了一个新朋友,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放松,这个也会有影响吗?”


“当然。”医生表情赞许,“陪伴很重要。”


回到家张颜齐把新的药倒入了成长快乐瓶里面,然后进了房间,摊开素描本。


耳机里的电台音乐卡了壳,竟然又重新播放起刚刚已经放过的歌。张颜齐听女歌手含含糊糊唱:你吃下了一整个宇宙,我是光年外死去的星球。


 


我会死吗。


 


他想起最开始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坏情绪过了就好,却不曾想过了这阵还有下一阵,不是过云雨,而是黄梅时节,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那时候的张颜齐就像被大风刮走了伞面的雨伞架,只剩徒有其名的生命支撑着血肉。丁点小事都是致命打击,别人见他浑浑噩噩,劝他说你开心一点就好了,别这么脆弱。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啊。


那会儿最流行的话就是人间不值得,大家都叹人间不值得啊,还不如不过。张颜齐却趴在马桶边吐到胃绞痛,边吐边流泪,狼狈又无助。如果可以,他多想也能云淡风轻讲这样的话,而不是光想一想就已经忍不住要game over了。


 


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吗。


张颜齐握着铅笔的手在颤抖,昏暗的小台灯下写出歪歪扭扭的文字:我梦见我是一颗宇宙恒星,终有一日不再转动,就在今日,就在今日。


情绪又莫名崩溃。他感到自己神经质,却真的无能为力,跌跌撞撞摸去床头,摸到一个瓶子后,动作一下就停了。


那是一瓶安眠药,他以前从各种渠道收集回来的。奇怪,对别的事情毫无兴趣,收集安眠药却长此以往。


为什么收集呢。就为了今日吗。


他拧开瓶盖,哗啦啦倒了满桌子的药片。手机却不合时宜响起,是淘宝店铺推销短信,张颜齐细细阅读了一遍它发送的优惠计划,悲哀地摇摇头,不行,你留不住我的,你的折扣不够多,还没有我的悲伤多。


鬼使神差又点开微信朋友圈,划到一半突然一愣,姚琛发的九宫格,每一张都是周震南的黑照,看起来应该是玩蹦蹦床的九连拍。


张颜齐看着里面周震南像小降落伞一样的头发,还有眯起来的眼睛,觉得不像周震南本人,倒像一朵绽放的小喷菇。九宫格底下是本尊的评论,气势很足,一连串愤怒的表情,说姚琛你个哈批你等到起老子要把你吊到风扇上转起!


脑海自动开始播放姚琛被捆在吊扇上呼啦啦转圈圈的画面了。


张颜齐对着满桌子的安眠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他耳机里开始起播放一段有点熟悉的旋律,张颜齐切换到音乐软件上,发现这是周震南前几天用自己账号下载的英文歌,里面缓缓重复着同一句歌词。


 


It's alright


It's alright


It's alright


It's alright


It's alright


 


安眠药重回药瓶充当维生素C,他轻轻倒在枕头上,闭眼睡去。


第二天就是姚琛打电话让他去约周震南看展览的那天了,阳光充沛,张颜齐认认真真挑选了衣服,洗了澡,吃了很好吃的早饭。


出门前他看着那瓶成长快乐,终于久违地拧开盖子,从里面倒了两粒出来。


我还是很害怕失去自由。


但我更想试试,开始新的生活。


 


周震南在双休日找他去大山沟沟里,说要去收集声音。


张颜齐说你也太爱坂本龙一了,你要不要和坂本龙一试着联系一下?


他们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周震南正举着录音笔去录公车报站的声音。车上没什么人,张颜齐坐在单人椅,周震南踮起脚尖去靠近车上的扩音喇叭,一只手就扶在他肩膀。


“以后我会用音乐跟他联系的。”周震南这么说,一个急转弯扑通就被甩到他大腿上,唉哟了一声,小脸皱起。


山沟沟里面有蹦极活动,两人在深山老林里仰高头,看人们吱哇乱叫着被扔下来,又吱哇乱叫着被绳索牵回去。周震南在小卖部买了碎冰冰,掰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和张颜齐嘬着冰糖水看人类挑战极限。


“这些不惜命的人。”周震南推推墨镜,“以后迟早要后悔。”


“及时行乐嘛,开心就好。”张颜齐出神地看着上面。


“开心的方式有很多种,命却只有一条。”


“啊,是吗。”


“怎么不是,难道你有九条?你是猫?”周震南伸手去摸他后腰,“没有尾巴啊。”


张颜齐被他摸得躲来躲去,“痒,斯达普!”


“所以说我们要用有限的生命创造无限的可能,而不是用一种快乐来扼杀我们有限的生命。”周震南大发慈悲住手了,“生命与生活就像印钞机和钞票,他们永远都不会平等的,生命可以创造出生活,生活却永远不能决定生命。”


“生活过不下去的时候不就能决定生命了吗?不然你看这么多人自杀。”


“那不是生活决定生命,是生活影响了你。但你依然有权利决定生命。”


周震南是小哲学家,是永远忠于自己的小星球。张颜齐最经常被他反驳的一个说法就是热爱世界热爱生活,周震南会用很无奈的戳戳他脑门,说热爱世界做什么,热爱热爱自己好不好?人间不值得,我才值得。


那个看电影他哭的稀里哗啦的夜晚,周震南其实也在哭。两人为电影里的Bad Ending寸断肝肠,周震南说你别想嘲笑我,我们都应该有允许自己悲伤的权利。


“悲伤就悲伤,人类就应该为自己能感到悲伤且拥有多种途径来表达悲伤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自从被周震南发现了抑郁症的事情后张颜齐紧张过一段时间。


但周震南一如既往,只是提出要不要有效合理利用空间,半哄半骗两人住到了一起。张颜齐的成长快乐现在由周震南独家保管,每天像宠物喂食一样定时定量。


他们还是会一起听音乐,吃外卖打游戏,看综艺看电影,张颜齐也偶尔会把眼泪流到周震南那张已经贬值去了北京却依旧很贵的地毯上。节假日就陪周震南去收集声音,或者约姚琛出来打打桌球篮球,不想吃外卖了可以去菜市场体验下人间烟火。


周震南现在也学会了砍价,一脸平静砍出一个能让店主吐血的价格,回家后炫耀给张颜齐看自己是多么勤俭持家。出入电梯遇见邻居比张颜齐还要反应迅速,陈嬢嬢徐姐姐方伯伯哦还有读小学一年级的嘉嘉你作业写完没得就出去耍?


有次张颜齐控制不住又莫名其妙悲伤,眼泪刚挤出来两滴就被周震南一声不吭抱住,两人漫无目的抱着沉默好久,张颜齐说你怎么不安慰我?周震南说我知道我帮不了你,张颜齐,你要自己救自己,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夏天响起第一声蝉鸣的时候张颜齐回医院去复诊。


周震南看上去比他还紧张,结果出来时居然是双手隆重接过,张颜齐在旁边看着,觉得很像电视剧里面那些太监接旨。想象力太丰富,他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被周震南狠狠瞪了一眼,说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利于我的画面?


医生笑眯眯的,说看看结果吧,不过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能在这里开心笑出来的病人,所以看不看结果其实也不重要了。


走出医院时夕阳长长铺在脚边,周震南从自己的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喜之郎小果冻,撕开包装纸喂给他,说以资鼓励,恭喜你打通关。


张颜齐和他一人戴着一只耳机,牵着手慢悠悠往家里走去。


 


Don't catch it through


Don't be consumed


It's alright


 


我们可以视死如归,但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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